玻璃伊甸

“我们不得不接受,我们的欲望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彻底的回声。”
养老博客,不定期更新,企鹅号99198509,虽然没什么东西,但欢迎交流

归向幸福之翼

的确是风木番外《幸福之鸠》的衍生,cp儒勒&罗斯马利无差……
作为不会画画的人,迷上经典老漫真是痛苦,迷上配角冷cp更加无奈,然而害怕这两人与自己的心声一起湮没,因此壮着胆子写了他们的故事。
文风一如既往的拖沓,原谅我因为写手稿完全忘记了篇幅。由于原作没有这两人过多的心理描写,YY成分仍很多,不能保证没有OOC,请看到的人原谅。
顺便一提,完全迷上了这两人,未来大概还会有文发> 
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  一八八六年明丽的深秋,静和的命运琴弦又一阵激颤,两个人陡然凝神,在万籁消隐的一瞬中深望彼此。琴音再度飘萦身侧,如风与叶的齐驱共舞、温柔浸漫的海潮时,只有一人心念起伏——不仅因为那音色,也因另一人毫无矫饰的平和笑意。
  两人同时伸出手,但儒勒并未使力,愣怔的片晌,那熟稔又陌生的温软便从他掌心流去。“你也……来听他的演奏吗?”金发青年微笑着,淡金眼睫掩映的瞳中,飘袅着紫霭般的远梦,“都三年了,从离开学院起就没见过你。”
  儒勒沉淀下思绪,用流水般的温言应和他,转身同他并肩——是的,而今他无需对他保持半步间的远望。二十三岁的罗斯马利似光润的紫瑙,已被光阴磨去锋砺,映射出柔和悦目的华彩,他则保持端方沉敛,让时光的水波凝止在深静的眉梢。并肩的他们如蓊郁秀拔的梧桐与雪松,迥异而各尽其美,但或许仍有人会遐想:这更像黑白交映,像深影伴随明媚的光。
  黑与白被禁锢在光色两极,光影的相融昭示一方的毁灭,他们也如此,似近犹远的距离因几载前的背离彻底拉长,那晦夜瞬息的转身,无疑定格为残酷的永恒。况且,即便将这三载视作等闲,这一日发生的变数也足够多,紫眸女伴的巧笑欢颜,金发青年对寡妻唐突的赧颜,便是他们重逢时光的注脚。蔷薇枯槁,常青藤委地,昔日幽闭的校园像斑斓晦暗的花窗,而今花窗碎落,他们仰望冷酷青穹的目光,或许是最后一次交汇。现在应做的,是把今夕融铸进记忆至深处,至少对于其中一人是如此。
  宽阔的厅堂人流如梭,然而除去同人问好的间隙,缄默近乎笼罩了二人之间的空气。华丽吊灯上的星点烛芒,染亮了地砖与墙壁繁丽的华纹,然而自落地长窗望去,天地旷远而淡漠,为爽凉秋气与蓝底金芒浸漫的,是林立的街铺橱窗、翠荫渐褪的林木,与矗立于深荫间面孔深邃的雕像,浅金的肃穆笼罩在那漠然的眉宇间。儒勒试图将视线停驻在此,但他向来无法回避那人的存在。他终于举起酒杯。
  “Santé!”金发人轻灵的语调,已不会再沾染神坛上的冷肃,他细听却感到分外不实,有如浅梦的烟纱遁入心间,待要追寻,目及的唯有晨光的冷白。罗斯马利远逝的高傲模样,已如昨日炽阳一般,沉入回忆幽暗的地平线,自己曾竭力想摧毁它,可当它真正消逝,自己心间也似空无一物。
  ……不,触伤自己的并不是那人的温和,而是那不只为自己放缓的声线,不再因自己盈笑的双瞳,不再仅对自己展露的温情。阳光慷慨地照彻寰宇,它原不眷顾晦影的心,这点倒未曾改变。想到这儿他抬眼,灰蓝幽远的目光带着隐秘的探寻,凝视对方仰首的姿态。垂散的金发、细白脖颈前微动的喉结、润沾酒液的蜜色唇线仍如昔日,而属于青年棱角分明的俊丽,为他的一切增添了平和的漠然,愈加模糊了往日遗影。「过往就是这样被淡忘的,」儒勒释然般垂眼,心底泛开叹息似的笑音,「尽管令人难以理解,过去的所有都已逝去,唯有当下是真实的存在。」
  唇瓣触过寒凉的玻璃,触到熔铁般烧灼的冷液,它浸着催人沉沦的寒意,直勾起心内深潜的绝望。他有一瞬沉入遐想,遐想那个劲风撼木的晦夜,罗斯马利是否有同等感受,抬眼却坠入那仿如宿命的网中。两扇淡金似映着夕色,缓缓翕展,笼起紫瞳中的光点,像笼起塞纳河流溢的星辉,那些星子注视他——含着无暇的诚挚,与来自天河的深邃。
  “你说我变了……的确,你没怎么变。”金发青年淡然开口,他闻言含笑沉默着。何必忐忑?饶是谁,也望不透他早已融进血肉的假面,何况这素来与自己同道殊途之人。微冷的释然荡入他心底。
  “你和从前一样沉稳……事实上,从少年时起,你就会给人安心的感觉,无论发生什么事,这感觉不曾在我心中消退。这样的你,会有更广阔的将来吧。”
  他凝望对向他的紫眸,在闪映粼粼灿光的静谧里,他心间的坚冰似融去一角,水汽散入光色缤纷的日辉。眼前人当真从未了解他?不过是仍选择怀抱理解,让时间融尽心内冰霜,以轻盈的姿态重生罢了。这冬日孤鸟般的洒脱,显然仍是他熟稔的阿利奥那•罗斯马利。是的,唯有这缕纯挚的灵魂,能穿度杳长年光,再度牢牢牵系他的心灵。
  “我也只是这样罢了。”他灰蓝的深瞳沉凝一刹,又于黑睫下低垂,似不忍惊飞窗外碧叶间的白鸟,“你呢,阿利奥那?还打算坚持理想吗?”
  罗斯马利弯起眉眼,笑意在深紫细波中流淌:“当然,我仍然是我,绝不会甘心放弃。
不过我想一步步走,以平和的心境奋斗——我还有不少时间,不是吗?要把过去耗费的光阴弥补回来才好。”
  儒勒于默然间,聆听到晨光映亮暗隙的微息,举起杯盏的一刹,他的灵魂催动了他的话语。“阿利奥那,”他微微倾身,第一次将真实的笑容对向他,“去做吧,我了解你的想法。如果可能的话,我也想帮你一些。”
  “谢谢,你也一样。有事情可以来找我。”
  金发青年举杯凝视他,颊上抹着喜悦却无关恋慕的红晕,被酒液熏染成蔷薇的柔色。这样就够了,儒勒想,就这样享受日光下的一切,不必诉说暗流般翻涌的心声,像不道出自己留在学院的缘由一样。缄默的和谐流淌片刻,他放下杯盏,朝方桌彼端伸开手臂,远际乐音沉寂的一刹,他被紧紧擎住,指掌间覆满柔软的温热。这热度驻留了许久,足以在他魂魄上投落永恒。明净蓝穹的默视下,蜂蜜色日光澈映桌椅、杯盏、墙面、落地窗与深碧如林的街树,百景流转出花野般的缤纷光色,衬映一人金发上闪耀的光焰与另一人黑发间静淌的光波。儒勒有一瞬间,竟对身为影中人不觉遗憾,因他目及的景致,更因眼前人——他心间绚烂的朝阳,在此刻只照映他一人。
  他们重裹起风衣,在街上行进时,清寒的暮海已覆没天堤,斜阳的余影飘渺下坠,散未蓝幕尽头的一缕黯橙。街市暗涌的喧嚣,似隔日的雨声般远遥,而湿凉微风的啸音、秋叶的颤栗与晚祷钟鸣,将他们隔断在奇妙的肃寂中。他们没喝多少酒,走得也并不近,神情默契般沉静下来,冥冥中似有引力,将两人视线牵引至远际的教堂。
  这年迈的巨人傲视与它相对的时代,仍展示它古久孤高的华美,金十字顶沐浴淡月清辉,现出的清冷光华似锋刃,击穿某片朦胧的记忆——是的,他们曾身处类似的环境,在封闭的华丽中眺望人世,有如望着大理石折射的天光。当初一切希冀、憎恨与苦痛的心绪散却,唯有沉淀的记忆提醒他们:所有事情不只是一阵风。
  然而,今朝的种种又如何呢?儒勒聆着悠缓钟音,感知水潮般暮色中幽冷的晚吟,梳理着心头情感。三年来,人事又将他改变些许,可自己心的一部分,总归留驻在学院,留驻在某道金色深影里。今日的重逢告诉他,那缕曾被囚于华殿的光已比他更坚定、自信地投身广阔的时代,他也应试着走出深影。影与光的宿命本不应缠缚他们,舍弃这恒久却虚妄的羁绊,才可能在莫测的未来,以另一种方式比肩。
  他思绪落定,望向身畔,霞晖恰好与钟音一道消弭,温热余光在青年金发间亮起冷焰。青年同样遥望十字尖顶,紫眸含着潋滟不定的光,但紧敛的唇线显示了他凌驾于惆怅上的坚忍。片晌,他对身边人报以一笑,用毫无矫饰的轻缓声线说:“好久没来这里了,真让人记念在学院的日子啊。”
  “这样的感慨,可不像你的风格。”儒勒失笑地垂首,心间浸过干涩的微甜。
  “不是很平常吗?谁都有感慨的时候呀。”罗斯马利轻轻说着,平缓的步伐忽而顿住,“我反倒很好奇,你为什么总沉默不语?如果有心事,不必过分隐瞒。”
  儒勒久久望向对方,于沉寂里并无征兆地启口,或因夜风拂凉他薄涩的嘴唇,却未拂干他血液中的酒热,或因其他什么。“如果你这样认为……”话音落定,宛如推开暗门的趸音,他愣怔一刹,聆见叹息似的落叶声。或许,世间终有些事无法隐藏。
  “请说吧,我愿意听。”那声坚定的答复终究响起。
  儒勒将身躯转向对方,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微笑,也不知自己眼中与暮空同色的灰蓝,汹涌着怎样的暗潮。风穿透夜霭,将一切抹上轻悄的蓝痕,唯有金发青年的形影,映入他眼底的海面,溶成恒久夺目的曦光。
  “白天时,你说起奥格斯特和吉尔贝尔,我并非想回避你的话,事实上,我始终有避无可避的东西。被置于阴影中,无望却又绵延,或将穷尽一个人的一生……那种爱就是这样的存在,我一直都很明白。”
    他语调轻低,咫尺可闻的悄声散入夜风,未掠动一片叶,可疑虑仍在金发人眼中亮起。
  “你想问我些什么吧,例如我怎样得知。”儒勒说着,手指自衣袋中缓缓松落,“我可以告诉你的是,有颗心与此产生了共鸣。它承受类似的情感,年年日日,从未休止,一直到今天。”
  巴黎的灯辉一星星耀亮,光河似的街区漾起陆离光色,却如塞纳两岸般渺远,于二人身影外岑寂地辉煌着。儒勒稍垂下眼,瞥见林木曳地的苍影,掩映了他们交叠的影子,而一切晦暗掩盖不去的,是青年发间新雪般的柔亮。“一直到此刻。”他听见自己轻声说。
  金发青年电光石火般怔住,微颤的情绪涟漪一样,明灭在深紫的瞳心,他攥住拳默视对方,神色依稀带些怅然。
  “……你……”
  “别担心,阿利奥那。”儒勒放低声线,语气似浮游在杳长深梦中,神色却一分分凝定,“只是这样而已。我认为已经足够了。”
  “即便艰辛,只要向前看就会有路——那个少年启发你的话,如今你又使我相信它。我已是时候走出心灵的谷地了。
  我曾希望你保持王子的骄傲,但今天与你相见,我看到了更值得敬佩的你。或许我不必远离你,而能与你站在同一方向,选择一条正面的路,平和地面对你,平和地完成我的人生。”
  树影在夜潮中静默地舒卷,落叶气息和着风的幽吟飘散,灯辉如梦寐的睡眼,映得他眼底一片昏金,流淌在深静的墨蓝中。他凝视罗斯马利,对方垂首立在树影下,鬈发的流波浮荡在脸侧,仿佛隐遮他神情的纱帘,在儒勒将开口时,纱帘间的面庞对向他。
  “我不会担心,也不会说什么……一切不会改变了,从我们再度相遇时起。”金发青年目光沉着,眼底的星辉一簇簇亮起,“我将坚持走已选定的路,不再动摇,因而希望你也如此。或许,我们能一起抵达应有的未来。”
  那寒夜的启明星,历经磨砺的紫瑙,冬日折翼的孤鸟啊,光芒仍存,华彩更甚,且正向人生的远野展翅而去。这于他绚烂却不再远遥的光,仍会在他身影不远处,绽出希望的光焰吧?
  “谢谢你,阿利奥那。”他轻轻阖上眼睫。
  对方弯起眉目,朝他的方向前进几步。“我想……我仍是信任你的,儒勒。”那清澈的嗓音平和含笑,“那么,继续看看这一带吧。”
  树影继续在沉静步履间延展,稍远处,街灯的柔光昏如暮雪,在喧嚣中梦寐般晶莹着。儒勒望向它,似想起什么般停步,转首微笑,乌漆的厚发闪着晶润微芒。
  “那么……你想认识我妹妹更久些,没错吧?”
  金发青年愣怔一瞬,脸颊燃起微弱的红焰。“的确,我想她是位坚强可爱的女性。那不曾被艰辛夺去的笑容……令我十分动容。”
  他终究不是奔放的人,这心意的表述或许已到极限,然而没有关系——儒勒垂下眼,再一次压下心头的涩甜。“再等一段时间就好……只要你想,总可以找到机会。”他灰蓝的眸光对向夜幕,“这样说来,我们还会一直见面吧?”
  罗斯马利点点头,垂下淡金的眉梢。沉默不可避免地再度降临,天尽处的黯蓝流失殆尽,星辰点起金盏,映进他眼底时,那静谧的火花瞬然亮起。
  “会再见面的,儒勒。”他直直望向对方,话语坦率而沉静,“不管怎样,能与你相见,是值得我高兴的事。”
  ……这样就够了,已经很够了。万物渐寒的沁凉夜风里,黑发人感到心内微声簌簌,冰雪纷然融散,清亮的温流莹莹淌开,近乎要流出眼眶,但终只在心底凝为温亮的晶体。他意识到该走了,便向前几部,街灯一点点耀亮他的轮廓,他却几乎感不到影子的存在——它好似同他心间的晦暗般,在这澈映下几近透明。
  “那么暂别了,我想去那个街口乘马车。’”他没找任何理由,只是朝身后挥手,露出适时的笑容。
  “嗯,过些日子见。”
  儒勒又行进几步,而后忽然顿住,似被某种命定的力量温柔地擎住,循夜风的轨迹,走回树影下,走向清霭间幻象似的、伫立未动的淡影。墨蓝色风纹沉淀着水的柔凉,清寒浸白了他足下的秋叶,他走近罗斯马利,轻轻按上他的左肩。
  巴黎陡然只余林叶落雨般的簌声,风似咽似诉的低鸣与心魂无声的震颤。
  夜的浓黑与灿阳的流金交缠,携来黄昏似的幻美的安谧,相贴的脸颊安静地沐浴光影,温凉实感落于金发人左颊,与清郁微芳纠合一处的,是嘴唇夏叶般的软暖,海港悠久的清咸与古早的茶香,这些虚渺又确实,于心腑震颤的瞬间升腾、消散,如淡蓝拂晓上裹着轻烟的白翼。十五载前经由鬈发稚童的触碰,落进翁弗勒尔少年心底的鸽羽,而今裹携幻境飘渺的莹白,升往天极,归向年少恋梦的圣堂,它带走了昔日的屈辱、憎恨与懊悔,而并未带走爱——这淡而恒久的纱雾仍笼着某一人的心,却不再束缚它,而是在一种缓慢的蜕变下,渐渐淌流成浸润它的泉流。终有一日——或许那一天已不远——那颗心将走出暗影密布的深渊,如它经年的所爱般,直眺万千鸽羽飘举下,明澈似落雪的晴穹。
  「不论鸽子飞去何方,幸福终究要相信,才能拥有——愿你心中长存理想与爱,幸福的……阿利奥那。」
  默祷落定于心,清浅雾霭浸没他唇上的沁香,却永远浸不透他的记忆。他在咫尺内挥手,望着荫下愣怔的金发青年,直至对方轻缓抬手,手指朝他扬起坚定的弧度,他最后望一眼他熟稔的双眼,对那浓紫的星河微笑,移步迈向前方的灯火。身后步履声很快响起,他未再回头,因为心中那片深荫已褪去——终究会再见那人的。
  喧嚣人声与纷杂灯焰,渐次掠过暗转的光阴,大理石的尖顶托映出高广邃远的夜穹。夜风拂掠行人的衣摆,儒勒仰首时,星辰在他眼底耀亮,白光熠闪如灿亮的鸽羽。一个闪念忽而擎住他:那些高飞远逝的鸽子,望似渺远如星屑,却终归承载着希望——人们相信,他们将归往应到之处,正如他此刻相信,卸去束缚的心灵也如此,将插上无形的鸽翼,归往理想的彼方,归向幸福。
End.

评论 ( 3 )
热度 ( 25 )
  1.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玻璃伊甸 | Powered by LOFTER